隆福寺村坐落于天津薊縣和河北省遵化市的交界處,村子距離遵化境內的清東陵只有6公里遠。曾經的隆福寺村因行宮和清東陵而興,在乾隆年間達到鼎盛。村內有一半以上的居民是滿族,他們的先祖大多是因管理行宮或修建東陵遷居至此,不少人在朝為官,如今這座在清朝“吃皇糧、拿俸祿”的小村莊,正不斷尋找挖掘著自己曾經的榮光。
打造滿族風情村
在隆福寺村村口有一座巨大的石雕,石雕上用滿漢雙語寫著隆福寺村的村名。在石雕后不遠的空地上,佇立著八根旗桿,旗桿上分別懸掛著象征著滿族的八面旗幟。在旗桿旁,是滿族人用來祭祀的索羅桿。這些帶著民族色彩的建筑時刻提醒著記者這座村子里滿族血統的傳承。
穿過木質的村門牌樓,記者進入到隆福寺村。筆直的中央大道貫穿全村,在中央大道的兩側依次排列著58塊木質展牌,在這些展牌上寫著從隆福寺村的歷史,到滿族的起源,再到滿族的風俗習慣等各種內容。隆福寺村村黨支部書記李紅英說:“村子里原本的中央大道只有4米寬,2011年后拓寬為8米,中央大道旁的58塊展牌以及村口那些風情建筑都是在那時建設的。”
走進隆福寺村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安靜,這里原本就遠離城市的嘈雜,且它又不同于薊縣許許多多因旅游興起的村子,這里仿佛是一片從未被開發的處女地,矮矮的平房,安靜的院落,路邊拴著的老黃牛,偶爾不知從哪傳來的家畜、家禽的叫聲是打破這安靜的唯一音符,這一切都保持著最原始的村莊本色。坐在樹下乘涼的村民好奇地打量著兩位陌生的來訪者,當一位村民得知記者的身份時,驚訝地說道:原來你們是報館的。隆福寺村村黨支部書記李紅英告訴記者,隆福寺村共有130多戶、480多名村民,村民主要的收入來源是靠種核桃和板栗,一過了農忙時節村里的年輕人就會外出打工,村民們的人均收入在薊縣并不算高,也正是如此村黨支部希望挖掘隆福寺村中的滿族文化歷史遺跡,把隆福寺村建設成一個滿族風情村,開展農家院旅游,吸引游客,為農民增收。
遠近聞名的“鑲黃旗”老人
“我是滿族人,祖上是鑲黃旗,我們祖上就是因為管理和看護行宮遷到這里的。”楊芳的話帶有濃濃的薊縣口音。
楊芳的家是隆福寺村中一座普通的安靜民居,小院里的葡萄藤、圈養的家畜、堆積起來的木柴彰顯著主人安逸、平靜的農家生活。今年64歲的楊芳曾經是孫各莊鄉成人教育中心學校的校長。如今,楊芳已經是孫各莊鄉的一位研究滿族文化的名人。“不少村子滿漢雙語的牌樓都是我去幫忙寫的,現在村里建起的58塊木展牌上的內容也都是我主持搜集整理的,為了搜集這些資料我還特地去了趟東北滿族發源地。”
楊芳告訴記者,曾經一位外國友人問他為什么這里的滿族人沒人會說滿語,也沒人會寫滿文?這深深地觸動了楊芳,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楊芳潛心研究、搜集、整理薊縣當地滿族文化歷史、風俗習慣的各種資料。十幾年來,楊芳搜集和整理的資料已經把書柜旁高高摞起的檔案柜裝滿。當記者提到自己曾經看過一本有關薊縣當地滿族居民風土人情的書時,楊芳特意找來筆紙仔細地記下書的名字。
“我自己隨著不斷地學習和搜集整理這些資料,越來越覺得滿族文化博大精深,自己研究下去的興趣也就越濃厚。”退休之后的楊芳幾乎是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研究滿族文化中。楊芳的老伴沒有工作,自己的一雙兒女也在外忙工作,老兩口是靠楊芳的退休金生活。有村民說楊芳勞力勞神的,一分錢不掙,不知道圖什么,可是楊芳自己卻樂在其中。在回憶起小時候玩的游戲“嘎拉哈”時,老人蹲在地上,示范著游戲的姿勢和玩法。楊芳告訴記者,自己小時候還能依稀見到的很多滿族習俗,現在已經基本上只能在資料上見到了,這讓他覺得很遺憾。
輝煌不再的行宮
提起隆福寺村的歷史,楊芳打開了話匣子。楊芳告訴記者,清代早就有五大陵,三大廟的說法,三大廟就是沈陽的實勝寺、河北易縣的永福寺以及天津薊縣的隆福寺,這三座寺廟都是清代皇家祭祀陵墓的專用寺廟。隆福寺曾在乾隆九年、乾隆四十九年有過兩次大規模的擴建。
清朝時,皇帝拜謁東陵都要經過隆福寺村,在行宮住上幾天。皇帝駕崩后,下葬在東陵也要先把靈柩停放在村子南面的空地上。從乾隆九年開始,乾隆皇帝在村子西北的隆福寺旁開始修建隆福寺行宮,緊鄰行宮的隆福寺村亦因此達到鼎盛。村里的一戶姓王的人家祖上曾是行宮大老爺,官居五品。乾隆皇帝也曾為隆福寺行宮御題《隆福寺行宮六景詩》。乾隆皇帝在碧獻丹楓詩中對隆福寺行宮有過這樣的描寫:“錦樹經秋設色工,絕非畫里碧兮紅。頓教絢爛云霞上,卻在尋常指顧中。愛聽鳴禽聲迥別,每看過鹿友相同。朝崗夕藹山容幻,妙語隨時景不窮。”由于行宮規模巨大,牽扯的管理護衛行宮的官吏眾多,村里不少滿族人家的先祖都是因在行宮當差而遷到村子里來的。
李紅英告訴記者,隆福寺村距離行宮遺址只有200多米,20年前她嫁到隆福寺村的時候,還聽村里將近百歲的老人說起小時候見到過隆福寺行宮乾隆御筆親題金匾被村里的年輕人摘下,然后把牌匾上的金粉刮下來拿到集市上換了酒喝。行宮和寺廟在民國時期因戰爭被大規模破壞,如今曾經金碧輝煌的行宮只剩下散落在荒草中高出地面半米的地基以及零零散散的石碑殘骸,整個行宮遺跡如果不仔細尋找就很難辨認出來。李紅英說:“清朝衰敗以后村里不少人家把行宮的石碑砸成碎石塊運回家蓋房了,很多村民在翻修房子的時候都發現墻上有碑文。”
“忽悠”“埋汰”曾是滿族語言
楊芳告訴記者,小的時候還能在村子里見到煙袋笸籮,還能聽到老爺爺、老奶奶講過去的故事,還能在春節時看到晚輩跟長輩問安。現在,幾十年過去了,已經見不到這些習俗了。由于滿族并沒有像其他一些少數民族一樣實行聚居,所以滿族的很多文化習俗、語言文字,逐漸地融入了漢族文化中。就比如趙本山小品中家喻戶曉的“忽悠”一詞,其實最早就是滿族語言,諸如此類還有像“埋汰”、“和弄”、“劃拉”等都曾經是滿族語言,這些語言都已經融入了漢族語言之中。“現在好多村里的年輕人只覺得在民族一欄填上滿族在升學的時候國家會有優惠政策,而關于滿族的風俗習慣、文字語言、歷史背景他們大多不了解。”未來,楊芳希望整理一個圖文并茂的滿族畫冊,把這畫冊作為一個滿族文化傳承的載體留給年輕人。
李紅英告訴記者,未來村黨支部將會在隆福寺村建起一個滿族文化展覽館,會逐漸恢復起清朝時村中的東西南北四座大營,村子西北的隆福寺以及行宮也將會在未來重建。李紅英說:“把隆福寺村打造成滿族文化村,一方面是通過隆福寺村的民族風情特色帶動旅游業,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通過這種直觀的方式給年輕人一個文化的傳承。”
來源:人民網